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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鬓头春(二十一)

第(4/4)节
”梅沉酒的双眼亮了一瞬,“寻常铁矛唯利于首,而宁将军所用却不在此列。以镰钩铸于矛上,某从前闻所未闻。”

    “下官也觉稀奇。只是那矛…”周识斟酌着重新开口,“若下官不曾记错,那矛应已损毁。虽然驱梁之战是敌军节节败退,但将军与拭月军却是四更才回。那时下官携百姓出城相迎,发现将军手中的武器已换作宽刃,是他身侧的百夫长捧着两截断矛上前来,问他如何处置。下官仔细认了,的确是那长矛。”

    梅沉酒听完后沉默片刻,给劳费口舌的周识再次添满热茶。

    如真是寻常的趁手兵器,宁泽怎么会这般宝贝地悬在帐内日夜相看;但若是他人相送,不仅要熟知兵器锻造,更要了解宁泽战时的一招一式。

    并非有意探人阴私。只是这普天之下,既懂得冶炼兵器,又能与一国将才推心置腹之人,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个威胁。

    “…在下尚在建康时,便闻宁将军大名,坊间称其‘年少将才,无出其右’。眼下临至邢州,领略边塞景致,更与将军共事,才省得‘羽毛’轻巧,珍护却难。”梅沉酒叹息着,眸中寂黯,“将军为国为民,凭心荡扫浮云。这世间又有几人堪此作为?”

    倒不是在周识跟前刻意扮作愁怨的寒士模样,梅沉酒确是这般想法。建康城内的高门大户日夜迷醉销金窟,她虽持一念,却也不得不浸淫其中,求取“向上”之法。反观身处疆域的宁泽,自避了那消遣磋磨,心底眼底也始终如一。

    “将军爱民,下官深有所感。”周识抚须道:“…为官二十载,还是头回见着如将军这般脾性的郎君。”

    听这自语,梅沉酒搁碗的手忽得一凝,眼中隐显锐色,“大人莫不是记错了,今岁是康盛十一年。”晏佑主政不过正整十年,周识如何算起的“为官二十载”。

    “的确是康盛十一年。可陛下自登基以来,并未布文统撤旧职。传闻陛下念及与前朝昭明帝手足情深,这才…下官斗胆出言,公子莫怪,公子莫怪。”话毕,周识猛然地察见人面色有异,“公子!?”

    “…无事,就是些体寒的老毛病。”碗中茶水泛波,她虚虚扯开的笑意支离破碎。

    屋内暖意熏人,扇扇冷窗皆被扑上了雾气。梅沉酒极力目视,却什么也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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