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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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给全体船员看,也许是由于阳光出现的缘故。轮椅和这群随员经过前甲板,进了舰舱。
两艘巡洋舰立即起锚,向大海驶去,前面有一个驱逐舰分队护航。早晨的太阳隐没在云端。在北大西洋阴沉灰色的天气里,舰队以二十二海里的速度,横过主要的航线,向东北方向航行。维克多-亨利在主甲板上散了几个小时步,领略了海风翻起的高高的黑色海浪和脚底下铁板轻缓的隆隆声的滋味。总统还没叫他,这并不使他奇怪。他的作战计划处的上司在“塔斯卡卢萨号”上;他们准备一路上多做些工作。等两艘巡洋舰到达会面地点,他们就得连夜开会。把他这样分开也许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总统的意思总得听从。
第二天早晨,他在司令部餐室刚吃完火腿蛋,一个餐室服务员递给他一封信,里面一张黄色的便条纸:老弟,如果没轮到你值班,在十点钟左右来看我。
船长他仔细地叠好便条,放进口袋。这些通信,不管多么无关紧要,帕格都保存着,为了将来给孙子们。十点钟的时候,他走到司令部总统房间门口,一个粗壮的、双目凝视着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看见他立刻立正。
“来了,帕格!正好赶上听新闻广播!”罗斯福独自在一把圈椅里坐着,面前一张铺绿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袖珍收音机,正在哇哩哇啦播广告。透过夹鼻眼镜,可以看到罗斯福眼睛底下的疲劳的黑眼圈,但是他敞着衬衫领子,里面穿着一件灰色旧运动衫,样子看起来又挺自在。刮胡子的时候他割伤了自己,宽阔的下巴上留着一个凝着血块的伤口。他的气色很好,愉快地嗅着小圆舷窗里吹进来的海风,风吹乱了他稀疏的灰发。
莫斯科承认,挺进的德国人已经远远过了斯摩棱斯克,听到这儿,他悲哀地摇了摇头。然后广播员说,罗斯福总统现在在什么地方已经不再是秘密;接着又装腔作势地说,罗斯福正乘着“波多马克号”游艇度假,昨天晚上八点钟,有的新闻记者看见他在游艇的后甲板上,驶过鳘鱼湾运河。罗斯福听到这里,狡猾地扫了亨利上校一眼,微笑的脸上露出了自满和聪明的神气。“哈,哈。八点钟的时候我在这里,在大海上。你猜猜我是怎么干的,帕格?”
“这是个巧妙的骗局,先生。游艇上有人假扮你?”
“正是!汤姆-威尔逊,那个机械师。我们给他穿一套白衣服,戴一顶白帽子。好吧,这真不错。挺有用!”他把收音机声音拧小,里边在播送另一个广告。“我们不能让潜艇来轰丘吉尔和我。可是我承认,骗过了新闻记者,我挺高兴,他们真把我的生活害苦了。”罗斯福在桌子上的文件堆里寻找着。“噢,在这里了。你看看这个,老弟。”这份打字文件的题目是:“呈总统——绝密,仅两份。”
总统又开大了收音机,在圈椅里坐下。广播员在描述报纸对众议院表决延长兵役法的民意预测,当他宣布说这个提案将以六票对八票失败时,总统那张易受感动的脸变得厌倦而严肃起来。“这是不对的,”总统插嘴说,带着深深的黑眼圈的眼睛盯着收音机,好象在与广播员辩论。在下个节目里,德国宣传部嘲笑了世界犹太领袖对德占苏区犹太人的屠杀提出的控诉。德国宣传部说,犹太人是在散布盟国的恶意宣传,红十字会可以随时随地去进行证实。“这又在撒谎,”总统说,用厌恶的动作关上收音机。“真的,这些纳粹是最无法无天的撒谎家。红十字会根本不可能到那里去。我觉得,我当然也希望,这些故事是可怕地夸大了。我们的情报人员说是这样。不过,只要有烟——”他取下夹鼻眼镜,用拇指和食指使劲揉眼睛。“帕格,你的儿媳妇和她的伯父回来了没有?”
“听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先生。”
“好,很好。”罗斯福长长地吁了口气。“你的那个潜艇水兵还是个孩子呢。”
“恐怕是个莽撞的小家伙,”维克多-亨利一边和罗斯福聊天,一边想看看这个带爆炸性的文件,但是很难看得下去,因为里面有很多数字。
“我有个儿子也是海军少尉,帕格。他在舰上,我希望你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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