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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2/3)节
 “见过谢侍郎。谢侍郎三元及第的风采,兰亦有耳闻。”即墨兰给对方递上香茶,不着痕迹细细打量。

    他倒要瞧瞧,当初林伯谨三封书信连唤他回来,说天资与勤奋皆为上品,又被他那外甥女多年惦念,想见不能见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青年郎君。

    谢景明接过香茶,淡然还礼:“墨兰先生谬赞,在下只是运气比旁人好些罢了。”

    他轮廓虽温润精致,举止亦有礼有度,眉目间却并无几分人情冷暖味。

    若说林伯谨和林韫眼里的谢景明,是起于春水的温和暖风;那么如今的谢景明,便是那风雨摧折浸透的圆石,又冰又硬,还沾惹了几分霜雪的冷峻。

    即墨兰垂眸一笑,转而说起了别的话。

    张枢密使热络应着,谢景明却只是没什么表情听着,“嗯”都不“嗯”一声,权当自己是个摆件。

    即墨兰垂眸呷了一口热茶,将洛怀珠忘了带上的鎏金竹纹木匣子捞过来,放在谢景明眼皮子底下打开。

    杏仁与芝麻的焦香味,混着麦芽糖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来,张公尝尝这杏酥糖,香脆可口,微甜不腻,兰这外甥女,总爱在身上带着,一天不吃一两口就难受。”

    他看向望着鎏金竹纹的谢景明,笑道:“谢侍郎也尝尝看?”

    张枢密使怕即墨兰白问,正准备打圆场。不料八风不动的谢侍郎,竟就伸手捻了一块,塞进嘴巴里细细嚼着。

    他把到嘴的话吞回去。

    谢景明吃完杏酥糖,喝了半杯香茶,又恢复了摆件一般的状态。

    即墨兰手指在膝头敲了敲,重新将木匣子装起来。

    准备伸手拿一块的张枢密使:“?”

    “含秀。”即墨兰朝伸手侍女招手,将匣子递过去,“既然张公和谢侍郎不爱吃杏酥糖,就送去给娘子,她今日都没吃上,肯定惦记。”

    侍女含秀心里莫名,脸色却丝毫不显,双手接过,就要往外走。

    “对了。”即墨兰提醒,“她吃东西总爱舔一下手指头,提醒她用帕子捻着,别把手上的膏脂吃掉了。不然,小心今晚就指头皲裂。”

    谢景明垂下的眼眸微动,扶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忍不住收紧。

    含秀福身:“是。”

    “去吧。”

    即墨兰拿起薄胎细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香茶。

    氤氲茶色之中,他似是不经意道:“谢侍郎也是年青人,不必在此陪我们两个老头子喝茶,且换一身衣裳去玩玩,也未尝不可。”

    倘若即墨兰早些说这话,谢景明一定拒绝。

    不过……

    他捏了一把发颤的手,缓缓起身,对两人行揖礼:“如此,湛便先退下,不扰张枢密使与墨兰先生雅兴。”

    他后退两步,才提着袍子出门去。

    人走后,张枢密使明显松了一口气。

    即墨兰开玩笑道:“张公与谢侍郎有旧怨?怎的一副怕他对你1老做什么的模样。”

    张枢密使挺直的腰背,稍稍松下来,摆了摆手。

    “无仇无怨,只是这年青人太虎、太耿直了,老头子招架不住。”

    “哦?”即墨兰给他倒上新茶,“此话怎讲?”

    张枢密使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靠近,才倾身压低嗓音道:“新政推行的事情,佩泽可曾听闻?”

    “略有耳闻。”即墨兰配合他,倾身向前,小声说话,“按兰之所见,新政条条框框,皆是从民事出发,利国利民,是一桩好事。2”

    张枢密使摇头:“新政对国、对民是好事,对朝中权贵是坏事。然而民智不明,只道旧制便利,新政难适应,轻易就被权贵牵着鼻子走。”

    “如此说来,张公也觉得这新政可行?”

    “老夫也就只敢对佩泽你,这么说上一说,朝堂之上,只得缄默。”张枢密使重新坐回去,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过这双眼,虽老却犹未昏花。”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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