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道别 (上)
第(2/3)节
爹再给她一次机会。
要是她能从莫言的眼中看出丁点情意,她便甘心情愿披嫁衣。
「好。」语休,他低头呷了口纤羽为他准备的君山茶,眉宇间积累的疲乏顿时舒缓。茶香味浓,质醇厚,属上品;加上纤羽出色到家的泡茶技巧,这杯茶敢情媲美茶庄的佳品。
徐徐地放下茶杯,莫言睞了始终没有抬头的程月缺一眼。她纤巧的肩膀因他的「好」而明显地瑟缩一下,他敢说她以为他会好言相留……换作从前,他会;可惜他已经再不能毫无芥蒂地面对她。
即便她与沁儿离家的事情没有关係,他亦不欲再跟她牵上不必要的羈绊。
他的答案,冷漠得是对待陌生人都不可能用上的语气。程月缺在心里喟叹。他不是说她可以当他永远的妹妹吗?为了寧沁,他寧可与她这个感情深厚的亲人割席。妹妹?她却认为他已经把她看成敌人。
程月缺深深吸了口气,轻描淡写地细说出她的以后,「回家后,月缺便要下嫁给九皇爷。」彷彿是别人的事情,因为她在答应爹的时候已经承诺,她会全力协助他巩固他的势力,不再耗费心神在男女情爱之上。
可是,想到自己只是争权夺利的棋子,为什么她的心扉会抽搐得彻痛?
她从小就知道,身为宰相千金,她将拥有无数的不能自已与无尽的遗憾,她不能够选择自己的夫婿,更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嗟怨。要她是儿子,可能还有与心爱的人廝首的可能。偏偏她生成女儿,那只可以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
「……言哥哥,你觉得如何?」所以,她不过是等待一个能够为她扭转命数的人出现。
莫言的头微微偏左,眼角瞟向程月缺,立心追踪她的视线,却徒劳无功。这次算她技胜一筹,能够把情感彻底隐藏,不洩露半分半厘。
「很好。」他衷心回答。
很好。分明听见他的答案,程月缺还是忍不住抬头。她失神地望向书桌上的蜡烛,原来已经蜡炬成堆,她竟仍不想醒来。她就如此执着地追寻泡影。
她微敛眸里的悽愴,注视烛光的眼睛愈发乾涩,方才幽幽呢喃:「也对。九皇爷才貌相全,有权有势,的确是爹爹心里的乘龙快婿。」却不是她的。
莫言伸手揉了揉眉心,语带不耐烦地催促她赶快进入正题,「月缺,有话不妨直说。」
多谈一句都不愿意吗?程月缺缓缓地呼出压抑心肺的空气,纵然得不到如释重担的舒畅,她仍算偷得半刻的沉静,足以制止浓烈的伤感游遍玉体。
接下来,他的抉择,将决定她们的将来。
「……月缺想知道,如果沁儿姐姐一辈子都不回来,言哥哥会不会再娶?」烛光不经意地在她的瞳里轻晃,淡淡的黄,彷彿是夕阳西下的色彩,填补了她眼底的缺口,提醒着她还不能倒下。
至少,在听见他的答案前。
「不会。」没有半分犹豫,莫言俐落坚定地回答。
顷刻,程月缺再没法支撑沉甸甸的眼皮,她默许泪液宛如小溪涌出未有筑堤的眼框,就这么一次,她想他看见她的软弱、她的瑕疵。
她无力地咬着薄唇,微弱细小的声音,因哭泣而变得口齿不清。不过她肯定,耳光的他能够听清楚她的每句说话。
「言哥哥……就只看见她对你的爱慕,对别人的视若无睹。」
莫言不禁为梨花带雨的她怔住。
「月缺?」他试着轻声叫唤,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徐不疾地来到她的身边。他未见过坚强的月缺流泪。他一直以为,月缺受程宰相的影响,会明白泪没法解决问题,亦不是宣洩情绪的好法子。
当他温暖的手不着痕跡地落在她微颤的肩头上,程月缺不顾仪态地对他怒吼:「不是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最想下嫁的夫婿是谁?」
他怎可能不知道,对不?
一双燃烧着怨愤的眼眸与他的不知所措不期而遇。她再也没必要为他而压制自己,甚至她想狠狠的疯一回,「你知道,可是你仍然自欺欺人,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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