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第(3/4)节
看向屏幕外,说道:一把琴弓,一支琴身,顶天立地的站着,无愧于心,无愧于学生,就是师。
贺缘声红了眼眶。
他生在美国,识得中文。
但他不知道,二胡竖起来,立在那里,竟然真的像极了一个师字。
屏幕上柏辉声说完,拿起二胡,拉动了弓弦。
从音响设备传出来的乐曲,清晰地穿透了时间,回荡在这间空旷的礼堂。
音调温馨舒缓,泛着宜人春色。
它一响起,樊成云便挑起泠泠琴弦,方兰就拉开了白色长弓,而钟应则是抬手,用清脆的钮钟敲出银铃般的声响,为他们伴奏。
单调的二胡演奏,成为了一场精心准备的合奏。
舞台上沉浸于音乐的演奏者,与已逝的柏辉声,共同创造了一方温暖如春的天地,在异国他乡复苏了熟悉的青青杨柳。
贺缘声走不了了。
他握着手杖,手臂微微发颤,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柏辉声,耳朵不肯漏掉师侄生前奏响的任何一个音。
这首曲子饱含期望与深情。
贺缘声知道它的由来,它的旋律。
它诞生于冯元庆寄给他的每一份录音,带着冯元庆每一次不同的感慨。
经过了三四年的琢磨、整理,最终形成了乐谱,变为了二胡广受欢迎的乐曲,歌颂着美好的春天。
柳叶嫩芽拂湖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乐曲里的春天,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远山风景,而是千户万家窗外门前稀松平常的绿树成荫,更是万户千家屋子里亲人共聚一堂其乐融融的阖家团圆。
贺缘声听过它的许多片段。
也在它尚未发表的时候听过完整的旋律。
冯元庆笑着说过
它赞美的是万里江山之中的万家春景,所以它的名字,叫做《万家春色》。
第44章
贺缘声没有音乐天赋,但他一生都活在音乐里,自然能够懂得一首曲子的优劣。
在他心里,冯元庆的乐曲,永远是最好的。
他常常聆听冯元庆奏响二胡,也常常欣赏柏辉声的演奏。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两个人都过世之后,通过视频录像,去倾听柏辉声演奏冯元庆的乐器,还有古琴、二胡、编钟为之伴奏。
樊成云的古琴,被称为世界级的艺术瑰宝。他只用七根琴弦,就能奏响流传华夏五千年的韵律。
方兰的二胡自小练就,又在与柏辉声相识之后,学习了冯元庆的按弓揉弦,自然深得冯派精髓。
更不用说钟应敲响的编钟,古往今来,金石之声以编钟为尊,他敲响了那套复制于战国的青铜乐器,这方天地就当受他掌控。
舞台上三个人用乐器奏响的音律,都应该让人忘记乐器本身,只能记住他们唤醒的春色。
然而,在贺缘声苍老的耳朵里,他总能辨别出柏辉声的二胡弦音。
柏辉声的颤弓,与他记忆里的冯元庆一模一样。
柏辉声的滑音,有着和冯元庆相似的圆润回旋。
即使这首乐曲,由四位音乐家完成,在贺缘声眼里,仍是他心爱的师侄,在重奏冯元庆的曲谱,歌颂着一场看不见的人,重新看见的春天。
渐渐,《万家春色》温暖明媚的演奏结束,柏辉声笑着收回了二胡的琴弓。
贺缘声迫不及待的想要录像继续,想要听早逝的师侄说些什么。
可是,柏辉声停在那里,视线温柔看他。
那双眼睛,仿佛真的透过了投影幕布,见到了端坐于舞台下的贺缘声。
礼堂里仍旧回荡着浅淡旋律,但贺缘声之前急切想要离开的心情,已经被投影上的温柔凝视击碎。
他只想等着演奏结束,带走这段录像。
去认真听一听,他没能了解过的事情。
叮!
清脆的编钟响声,好似一种信号,让古琴与二胡变得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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