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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月亮

第(6/7)节
    我妈走到沙发前,翻我的包:“你那些信用卡,你透支一下,肯定可以,再不行,给章先生打电话,就借点儿钱就”

    我们叁个人正为了钱的事吵闹不休时,门口传来大力的敲门声,喊着刘共的名字,催债还钱。

    母亲和刘共惊弓之鸟般盯着门,拽住我恳求:“阿芙,阿芙你帮帮我们”

    “报警。”其实之前他们开棋牌室的时候,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些,不过这次声势浩荡许多,我吸了口气,正打算报警的时候,被我妈抢过手机,“不行,不能报警,你刘叔有案底,不能报警”

    “那怎么办?”我和她抢手机的过程中,被重重地扇了一耳光,眼神晃了晃,口腔里的铁锈味让我恶心不已,“你”

    母亲拿着手机,铮铮有词:“你不帮我们,我给章纪杉打电话”

    刘共按住我,手臂被他反折,越挣扎,换来的打骂更重。

    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争执,来了兴趣,甚至还起哄“窝里斗再凶点啊,都省得我们动手了”

    我半只眼被压在粗糙的沙发表面,只能用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上“章纪杉”的名字。

    机械的电子彩铃混合着母亲和刘共的唉声叹气以及门外的叫骂声,室内没开空调,冷意森森,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凝固,昏沉的光线,潮湿腐烂的气味。

    眼中,耳里,心底,无一不残缺,无一不混乱。

    渐渐的我只能听见重复的呼叫声,不断的忙线,不断的无人接听。

    在无助的时候,多渴望他能回电我,能安抚我。

    最后,终于听到了章纪杉的那句:“陈芙,你有没有分寸。”倏忽间,电话已挂断,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分寸,他总和我说这个词,警诫我安分守己。

    通情达理是留给成茜的,对我无用,温顺服从才是情人的该做的。

    屡屡过界,也难怪他厌恶。

    他声音里的克制的怒气被扩音放大,母亲和刘共面上一片死灰,最后迁怒于我。

    刘共用膝盖没钱,便是一耳光和她似心疼又疯狂的尖叫。

    小臂大概是脱臼了,猛地一阵剧痛后,在新的疼痛来临前麻木了。

    除了咬牙承受,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痛感延长了时间,门外的喧嚣声渐小,依稀听见了警察的声音。

    微小的希望从心里冒出来:难道是章纪杉来了?

    追债公司的人还没进来便被警察厉声喝住,门打开后,奄奄一息的我看到的人却不是章纪杉。

    陈若存看到狼狈不堪的模样,哭着抱住我:“阿芙,阿芙”

    在尘埃落定的时刻,失望混着痛苦将心脏撞了个支离破碎。

    他没来,也许他永远不会再来。

    那天的闹剧收场后,我这个没欠债的被自家人大得鼻青脸肿,小臂骨折。

    刘共被拘捕了,年关时节发生暴力殴打事件,警方不能坐视不管,我妈去警察局再叁解释说是家庭矛盾。

    办案的警察听了她的话,有些动摇,转过脸看我:“是吗?”

    “不是,我和那个男的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家人,您秉公执法吧。”

    将我妈的哭闹声抛之脑后,谢绝陈若存要照料我的好意回到了公寓,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开门后,玄关处却摆着双男士皮鞋。

    章纪杉会来,我也不是很诧异,手臂受了伤,脱鞋子有点麻烦,差点栽倒墙边时,被他小心翼翼地扶住。

    然后弯腰,替我脱鞋,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上一次见他,我早起为了给他煮粥,满心欢喜的和他说着早就决定好的旅游,结果他轻易就反悔,看不出半点歉意。

    现在又对我含情脉脉,我甚至在想,他心疼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和成茜相似的皮囊。

    似乎相隔了一个多月没见,过了个年,他再度出现,褪去一丝不苟的装扮,穿着我给他买的休闲外套,漆黑碎发贴着额角,看起来慵懒又从容。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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